三十一(1 / 2)

魏荮安和李四来到发生凶案所在的巷子,两人找了个烧酒铺子,让伙计搬出一个条凳,两人坐了。魏荮安冲着烧酒铺对面,一个趷蹴着晒太阳的半大小子说:“你,在这条巷子住哇?”

那人眨巴着眼看着魏荮安和李四。

“去,把你们里正找来,说巡警大队找他问事情。”那半大小子一听,忽地站起来“蹭蹭”跑去了,魏荮安冲李四就乐:“个生瓜蛋子,俄(我)若蹲这久,一下子站起来头都是晕的。”

一盏茶时间,那生就两撇小胡子的里正在半大小子带领下,走了过来,半大小子指了指魏荮安和李四然后又找了块阳光地儿,靠墙继续一趷蹴。

“两位警爷,找俄(我)有甚事?”

“你先坐哇。”魏荮安说道。小胡子四下看了看,没见有坐的地方于是回道:“不用了,俄(我)站着回哇。”

“黑下,你可曾听到枪声哇?”

“不曾,俄(我)睡觉比较死。”

“这吉同宸号的与街坊邻里什么人家曾有仇怨?”李四问道。

“这个……俄(我)不知道。”

“那苦主家的表少爷甚时候来的?”魏荮安发了问。

“俄(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表少爷平时交往的什人,有些什么嗜好?”魏荮安叮了一句。小胡子有些抵触和不耐烦:“又不是俄(我)家表少爷,这个谁知道哇。”

“你知不道?”

“知不道。”

李四火上来了,把衣领扣撒开:“你不知道还有理了?你坊正保甲负有监察辖区治安,邻里守望的重责,你却一问三不知是何道理!”

小胡子不敢接话了,魏荮安在一旁阴恻恻说道:“你里正平时的作为~自己不清楚?李警察讲你邻里守望是夸奖你哩,你们平时打着县爷的名义吓唬地面儿的事当俄(我)不知道?要不要俄(我)从街上寻些个苦主,一桩桩一件件给你对对?”

“警爷玩笑了,俄(我)是尽心巴结差事的,您容俄(我)想想,这凶案吓死人,俄(我)睡觉不好,有些忘性,俄(我)好好想想。”小胡子在魏荮安和李四面前蹲下来,很认真似的回忆。

“啊,那表少爷来了有小半年了,刚来时说姓吴……吴,吴福铭。”

“吴?”魏荮安和李四对望一眼。

“对,我记得刚来时跟我讲他姓吴,后来就又说是武,叫个武士英,反怪俄(我)听岔了。”

“你果真没听错?”

“吴还是武音儿上可能听错,但他当时讲的是个口天吴,能差?乃们(我们)保甲人岂是吃白饭的?”小胡子有点来劲了:“一会儿山西,一会儿贵州,一会儿是厨子,一会儿是革命军的整天瞎吹,人么,喝酒后很豪爽大方经常请人吃酒,就是爱借钱,甭管谁,认识没两天就敢张嘴借,仇家么?倒没听见说,借的都不是甚大钱,还不上也不至于让人灭了满门。”

“那店主老夫妇平时为人如何?”

“厚道,老店主好习武强个身,听说大清国那年拜过师,也是江湖人儿。”

“噢?哪个门派,你知道么?”李四盯住问了一句。

“山西人么,桓山派呗,老头把一家人老老少少包括家仆都拉着进了桓山派,平时拣那粗浅的功夫还传一传邻里,是个好人,可惜了。”

“那武士英最近可曾在你巷中躲藏?”魏荮安问道。

小胡子“噌”一下站了起来:“警爷俄(我)同你说……哎呦!站猛了哇,眼睛黑。”小胡子晃了晃站稳定了:“警爷,俄(我)是竹筒倒豆子,真没有知道的了,天地良心俄(我)要是知道能有这个凶案,俄(我)天天敲着梆子上他家门口巡逻去。”

“嗯。”李四点点头知道暂时也问不出甚了。

“有劳哇,民国初立,这邻里守望还需要你们多多上心哇。”魏荮安开始说冠冕堂皇的话了,李四知道他是要把小胡子打发走了。

严静姝画得兴起,索性又骑了奔宵出了城门,一来为换个写生环境,二来也为让这黑厮撒撒欢儿。

西出关门,群山如黛,严静姝想下马寻个美景画画,那黑泼皮既然由了性儿怎肯依她,任严静姝娇叱连连,理都不理,弄得严静姝也没了主张,啐道:“由你便是,下次定要讨个皮鞭。”

奔了个把时辰,把个严静姝累得浑身出汗,那奔宵也是离开大道奔进了一片树林,因为脚下路不平,这才缓了蹄子,严静姝就势一勒缰绳跳下了来,准备休息休息酸了的腰腿,谁想下马一蹲,脚一软坐到了地上。严静姝一边笑一边骂,无意间看到林中树木尽刻画有奇怪标记,有的低,有的高延伸而去。因为上次的经验,她十分好奇,上次那个标记,魏荮安、李四说是江湖印记,这些估计也差不多,正好和自己来中国画江湖的任务重叠,于是开始寻找纸笔记录,摸了半天寻不到笔,估计是被奔宵奔跑时震丢了。突然想起来上衣兜里的相机,于是一摸,幸好还在,她赶紧兴冲冲地对着这些标记拍了起来。

“这风子(马)好眼熟。”

“你忘了?咱们道上让这畜牲冲了三四番的都到沟里了。”

严静姝身后有人说话,她一回头见四个人正在观察奔宵,那些人见严静姝回脸,发现是个俊俏的小女子,便更加放肆了些。互相用严静姝听不懂的春点儿(荤话)议论她。

“这斗花子(小姑娘)盘子嘬(长得漂亮)。”说话的人脑袋刮得溜青只在头顶横盘一小卷辫子,像顶盘儿蚊香。

盘儿香辫子身边一个戴棉护耳套的回应他道:“嗯,条儿也顺(身材好)。”

“挂洒火(穿得也漂亮)。”接话的这个人头发好,辫子从后脑竖着盘在头上还斜插一朵红绒布做的花。

三个人后面又跟上一个戴罗刹高筒皮帽子的坏笑着说:“你们就是‘念攒子’(傻蛋),这条儿(身材)肯定是姜斗了(大姑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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