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贼上房(1 / 2)

北京普通民居四合院,听名字就能猜出大概,四四方方用院子围着,里面建房子,谓之四合。在这个基础上根据主人的实力再叠加院子,有前厅、中厅、后院,甚至前后五跨院。再大些,格局更加变化讲究,就是大宅门了。大宅门,主家儿因为财势充足,便可以精心设计自己的宅子。宅门主人未必世居京城,不少来自五湖四海,于是,民居中便添置了多些对故乡的思恋。

北京自金至元、明、清四代帝都,格局上当得起一个海纳百川,气象万千,即有皇城森严一统,又能兼容并包,就从信仰上看,儒教的自不必说,佛教各个宗派的寺院,道教门系的观庙,基督教的教堂、伊斯兰教的礼拜寺都能在北京各安其身,这种景致在同时代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想象和见到的。

欧洲关于信仰的屠杀是认真而勤劳的,同一个城市不可能矗立不同教门的礼拜堂,即使同一个教门,理解不同,也能刀把子里头出真理。当年景教就是讨论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时提出了疑问,这样一来岂不是圣母生出了圣父和圣灵?当年西方人讨论是认真的,于是景教让同门一路砍到了中国。而北京没有这些烦恼,尽管如伊斯兰教这样硬头横脑的,除了认主独一根本不拜皇上的宗教也能在北京安下根来。

曹老爷的宅子应该属于大宅门了,五进五出,最后的院子没有人住,一个后罩房连接两边厢房,目前权充是库房,存放南省布帛绵缎和珍玩古董。

王五爷查看完地形心里有了谱,前、中院勤巡查;后院库房是专心守卫的重地。这种宅子,贼若不反复堪察必不敢轻易下手,哪儿进,哪儿出,哪儿有什么,去哪儿销赃?甚至东西没偷已经都联系好买家了,这才能下手……

王五正思忖,管家神神秘秘掏出来包碎银子:“王司屋,老鸦(老爷)正好有事走不脱,叫我把这个东虾搞各宁(将这个东西交给您),做提携用”

王五并不知道“提携”为何用,只道又是′杭州话,不便多问就收下了。老管家还有别的事先告退,王五爷准备养养精神,晚上弄不好得值宿。百无聊赖之际运了会儿气,使拽了一通拳脚,后院女眷已经从老管家嘴里知道了老爷请了不得了的武师傅,大家纷纷扒着门偷看,眼见铁塔似的壮汉在院当中舞拳飞腿,自是兴奋,虽然看不懂个中门道,但是今晚睡个安生觉断是应该的了……。

日渐没西山,秋气正浓,胡同儿墙根儿下,秋虫叹的凄凄惨惨,有气没力。王五信步走出宅门,胡同囗儿,卤货摊子挂上了灯笼,天渐晦涩,幽长的巷子就胡同口这儿还存着方亮儿,卤货摊儿的灯笼发出团暖暖桔黄的光,引得王五爷象蛾子似的扑了过来。

王五爷背着手,仔细瞧着摊子上的肉,问摆摊的:“有羊头肉吗?”

摆摊儿的戴个白色礼拜帽,人透着干净:“四六口儿,口外羯羊,刚拔过凉水,您呐。”

王五压了压口水:“给我来一斤肉。”

“得嘞。”

三下五除二,摊儿主用手中快刀将一个羊头剔的干干净净,肉片飞薄儿,白油和嫩肉分布均匀,整整齐齐码放在案头荷花叶上,紧跟着从腰后别着的羊角中磕出些自己调配的花椒盐,细细匀撒在肉片上,同时低头说道:

“爷,您要口重单说,这羊头现切,吃的就是个鲜味,盐多了倒显得肉不新鲜用调料遮……”听王五没言语,知道是个吃主儿,不用废话,绳子一捆,一包羊头肉递到王五手上。

王五拎着羊头肉信步来到酒铺。

酒铺门脸不大,临街隔出的一个小房,有个小火炉子,不冷不暖的,两张小桌,一个老头在桌子后冲盹儿。

“二锅头”王五尽量压着嗓子,还是把睡觉老头“炸”醒了。老头刚要发作,抬头看了一眼,知道是主顾,于是嘴里含个茄子似的说道:“有像伙么,没有自己个墙上挑个葫芦,下次记得送回来”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