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 261 章(1 / 2)

姜舒兰点了点头,旁边的郭叔打量了屋子片刻,最后目光定格在窗边,朝着舒兰建议道,“要不?就要窗边这个床铺?”

他当年也在部队住过宿舍,知道这个位置是最方便的。

姜舒兰从来没住过宿舍,她对这些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却极为信任郭叔。

她不由得点了点头,“成,就这个。”

说着,就要去拿行李,结果比她更快的是郭叔,直接把棉被铺盖都拿了出来。

准备要铺的时候,才发现这木板床的那一层木板,有些脏,脏可以擦干净,但是木板上面起了一层毛刺。

新棉花做的被套直接铺上去,要不了多久就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郭叔摸了摸床边,扎手,他叹了口气,“没想到清大的学校,条件也这么艰苦。”

他沉吟片刻,“舒兰,要不这样,我量个尺寸,回去赶个席子和床罩出来,在底下铺一层,你在往上铺铺盖。”

怕舒兰不明白,又把铺盖单独翻了出来,“这垫被我让你婶给你单独做的新棉花,这样铺上去,实在是……”

没说话的完,舒兰懂,那个方琴也懂。

她看到那白花花的棉花,当垫被的时候,瞳孔也跟着放大了几分。

看着舒兰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探究。

这种新棉花别说当垫被了,就是当被子,怕是许多人家都凑不起来。

再加上,对方说,回去……

这一切,很难让方琴不多想。

姜舒兰倒是没想到,郭叔两句话就引起方琴这么多注意力。

她看着那新垫被,也有些心疼,“成,那就麻烦郭叔你在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在这边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郭叔一走。

宿舍内就只剩下姜舒兰和方琴两个人了,方琴有些意外,“刚那位同志,是你亲戚吗?”

姜舒兰想了想,郭叔和周爷爷周奶奶的关系,可不就和亲人差不多了。

她点点头,“算是。”

什么算是?

方琴有些疑惑,但是姜舒兰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把桌子和床铺都跟着擦了一遍,方琴不好再问了。

只是,等到姜舒兰都擦干净后歇息的时候,方琴又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也是首都本地人?”

也是?

这两个字就很微妙了。

姜舒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是首都人,但是我丈夫算是首都人。”

“丈夫?”

方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姜舒兰,“你结婚了?”

一点都看不出来。

姜舒兰嗯了一声,“结婚了。”

“你就没想过——”

姜舒兰抬眼,眼睛干净清亮,“想过什么?”

“就——”

方琴搅着指头,语气有些纠结,“你不觉得咱们这种人,结婚了很亏吗?”

像姜舒兰这种,漂亮又有文化,再加上是清大的学生,这将来出去夫家的条件,还不是随便挑?

这考上大学之前挑的对象,能有多好啊。

姜舒兰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笑了笑,很是满足,“对于我来说,不亏。”

周中锋很好,不管是考大学前,还是考大学后,她都不后悔嫁给她。

这——

见她这般满足,方琴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到底是知轻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是默默地帮忙,擦桌子椅子。

没过多久,宿舍的另外两个舍友也来了。

一个是西北的妹子叫马凤霞,人未到,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滴个乖乖啊,总算是到了。”

一进来,姜舒兰就惊讶到了,实在是马凤霞太高了。

她感觉对方最少有一米七五,而且又戴了一顶线绒帽子,那帽子的高度加起来,约莫着有一米八了。

姜舒兰顿了下,需要仰头看着她,“同学,你好。”

马凤霞提着的行李,就是两个大大的蛇皮袋子,每一个蛇皮袋子都装得鼓囊囊的。

刚往地上一丢,转头就看到姜舒兰,顿时呆住了,好半晌,才喃喃道,“乖乖,真有仙女啊。”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下,自我介绍道,“姜舒兰。”

“马凤霞。”

马凤霞忙伸手,和姜舒兰握手。

握完,还忍不住摸了下姜舒兰的手,“真滑。”

这的亏都是女同志,这要是男同志,姜舒兰怕是要黑脸了。

旁边的方琴,忍不住哈哈笑,“早知道,我之前也这样占姜舒兰便宜了。”

刚笑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轻飘飘的敲门声,“请问这是六零吗?”

是地地道道的吴侬软语,听起来很是动听。

姜舒兰她们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了过去,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同志,留着两个乌黑的麻花辫,乖巧地放在胸前。

她身上着了一件浅蓝色棉衣,越发显得面容恬静。

“是,零六。”

还是姜舒兰最先反应过来,回答道。

“谢谢。”

对方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藤条箱,吃力地走了进来。

马凤霞是个见不得女同志辛苦的,上去单手就接了过来,“我来。”

她人高马大的,在对方那里极为吃力的藤条箱,到了马凤霞这里,却极为轻飘飘,甚至,一只手就接住了。

年轻的女同志有些感激,“谢谢你,我叫倪静春。”

“你声音真好听。”

马凤霞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倪静春,名字也好听。”

姜舒兰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感觉对方的名字,听着就很有文化。

倪静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爸妈给起的名字。”

“那你爸妈肯定很有文化。”

这话一说,倪静春脸色有些黯然。

旁边的马凤霞顿时住嘴了,“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收拾东西。”

这下,倪静春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对上姜舒兰那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带着几分安慰。

倪静春那紧巴巴的心头,也跟着松快了几分,她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考上大学了,我爸没了遗憾就走了。”

本来就是重病,硬生生地熬着,熬到闺女考上清大,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终于熬不住了。

这——

大家都跟着安静了一瞬间。

“抱歉。”

马凤霞率先道歉。

“没事,收拾东西吧。”倪静春打开藤条箱,见姜舒兰没有动弹,有些意外,“你不铺床吗?”

她看方琴和马凤霞都快铺好了。

唯独,没来的她,和姜舒兰的床上还是空空如也。

姜舒兰抬手看了看时间,“我还要等一会,让人给送东西过来。”

方琴是个热心肠,跟着巴拉巴拉解释了两句。

旁边的倪静春羡慕道,“能有个亲戚照顾着,实在很不错。”

她爸妈也是师范大学的老师,以前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只是,这一次她考的学校太好了,一个人远走首都。

没了往日的便利。

姜舒兰笑了笑,“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都住一个屋了,睡一张铺了,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马凤霞忍不住大咧咧道。

等到下午的时候,郭叔就拿着一个床罩,又拿着了一个席子过来了。

一过来,就帮忙把床给铺着了,姜舒兰拦都拦不住。

只是,等到他铺完,看着那不带一丝褶皱的床铺时。

大家忍不住感叹道,“你家这位亲戚是当兵的吧?”

姜舒兰点点头,“是。”

“我就说,除了军人,也不会把床铺弄这么整齐了。”

郭叔咧嘴笑了笑,从兜里面抓了两大把的奶糖出来,放在桌子上。

“往后,你们都是住在一起的一家人了,大家相互照顾着。”

这——

大家面面相觑,再次对姜舒兰家的条件,产生了好奇,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这一抓两大把,约莫着有半斤了。

要知道,这年头连水果硬糖,家家户户都不一定舍得买。

姜舒兰示意大家吃,随后,送着郭叔离开了学校。

他们一走。

方琴就好奇了,“舒兰同学,家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先是把新棉花被当垫被,又是大白兔奶糖,而且她留意到了,之前舒兰收拾日用品的时候,她擦脸的用的是雅芳的护肤品,还有两管黑色的口红,这都不便宜。

旁边的马凤霞,拿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感受到嘴里那一股奶甜味时候,顿时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谁知道呢,不过不管舒兰家里是做什么的人,都不影响,她是我的同学。”

“那倒是。”

“同学跑不掉了。”

姜舒兰送完郭叔进来,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忍不住笑了笑,一见到她回来,旁边的马凤霞,顿时也把自己带来的袋子给拿出了一包来。

一打开,就是红彤彤的一包枸杞,最少有四斤重。

她直接给个室友一人抓了一大把,“来来来,尝尝我们老家的枸杞,泡水或者嚼着吃都行,还顶饿。”

姜舒兰,“……”

她从来不知道,枸杞还能顶饿。

旁边的方琴和倪静春也差不多。

“枸杞还能顶饿?”

马凤霞眼睛一瞪,“咋不能?俺当时学习的时候,半夜饿得抓心挠肺的,就抓一把枸杞,慢慢嚼着。”说着,她又抓了几颗丢嘴里,“嚼着还带着几分甜味。”

“来来来,大家都尝下。”

姜舒兰也试了下,刚入嘴的时候,有些涩,但是嚼到最后,确实是甜的。

“甜的。”

这么一说,倪静春和方琴也忍不住试了下。

确实不错。

“泡水也好,我跟你们说,我能考到清大来啊,全靠这枸杞救命。”

马凤霞有些感慨,“摘枸杞,卖枸杞,自己吃枸杞,泡枸杞。”

要不是这枸杞,她不一定能到清大。

“对了,还有我这瓶油泼辣子,也是一绝,晚上困的时候,抿一口,那真的是瞌睡瞬间没了。”

“等到时候咱们去食堂打饭回来吃,我带你们尝下我做的油泼辣子啊。”

姜舒兰她们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室友都拿特产了,姜舒兰也不例外。

把海岛带过来的果脯和干对虾拿了一些,放在桌子上,“你们尝尝这些。”

干对虾一拿出来,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那虾子一只足足有手掌大,而且晒得红彤彤的,带着虾壳,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旁边的马凤霞是个吃货,顿时问,“舒兰,你住在海边吗?”

这一看就是海虾。

姜舒兰点了点头,“是呀。”

这下,大家一头雾水,“不是,你到底是哪里人啊?”

之前以为她是首都人,怎么这对虾一拿出来,倒是不太是了。

姜舒兰想了想,“我是东北的,不过我爱人在海岛当兵,我随军就去了海岛。”

这话一落,马凤霞和倪静春顿时惊奇道,“你结婚了啊?”

她们还以为姜舒兰是个小姑娘呢。

姜舒兰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结婚了,两个孩子的妈了。”

这下——

感叹声更大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

马凤霞围着姜舒兰转了好几圈,“都当妈了,还这般苗条。”

姜舒兰笑了笑没说话。

“还有谁?我瞧着舒兰结婚了,你们呢?”

倪静春摇摇头,“我还没,当时只顾着学习了。”

方琴顿了下,垂下眸,也跟着道,“我也没,当时当知青,每天忙得半死,哪里有空去结婚。”

这下,姜舒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那我就是大姐了。”

其他人也跟着没反驳。

等快结束的时候,倪静春才不好意思地拿出,他们老家的特产,是一包糍粑,她低声道,“我力气不大,我妈给我装了,我后来都放回去了。”

到首都,唯独留下来的就是这一包糍粑了。

和室友们拿的这些特产比起来,她的糍粑有些少了,感觉一人分两个就没了。

“我尝尝。”

旁边的马凤霞,顿时接过了糍粑,咬着了一口,心满意足,“好吃。”

姜舒兰和方琴也不例外,这糍粑带着一股糯糯的甜味,还有一股桂味香,味道很不错。

她们也跟着点头,“很好吃。”

这下,倪静春才腼腆地笑了。

等到大家都熟悉后,晚上洗漱的时候,一人拿了一个盆,去的是公共水房。

只是,在出去之前,马凤霞突然取掉了帽子,只露出一个光头,头上已经长出头发了,不过不是很长,最多也就一厘米左右。

姜舒兰她们看到这光头,顿时惊讶地张开嘴巴。

反倒是,马凤霞不以为意地摸了下扎手的发茬,轻描淡写道,“西北太冷了,我怕自己睡着,不敢去炕上,就坐在灶膛旁边复习,还能借着火光,只是——”

她语气顿了下,“夜里打瞌睡,头发掉到了火窝子里面了。”

至于有多凶险,她没说,只是平静道,“后来,我就把头发给剃光头了。”

既然,长头发影响她学习,那就光头好了。

这——

大家都跟着沉默了。

方琴撸起了袖子,低声道,“我当时还在云南当知青,白日要采棉花,只能晚上复习,我老是容易犯困。”她抬起了手腕,整个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用刀割一次,能清醒一晚上。”

只要把握好力度,不流血,却会极致疼痛的力度。

就能够让人彻底清醒下来。

从通知高考到考试,一共才一个月的复习时间。

她们这些人,能考上清大,哪一个不是用命搏的?

轮到倪静春的时候,她语气平静,“我为了争分夺秒地复习,我爸病危次,我都没去想照顾他。”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大不孝,连最敬爱的父亲都顾不上。

好在她考上了,拿到了清大录取通知书。

倪静春无比感激,那时拼命学习的自己,不然,父亲心满意足,不留下任何遗憾地离开。

接着,大家看向了姜舒兰。

姜舒兰摸了摸鼻子,“我和孩子分开算吗?”

“我当时没在海岛考试,回到了我老家,整整一个月没睡过好觉。”

不过,她比她们好的是,全家人都在为她让步服务,而且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劳作,更不需要干活。

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学习。

这下,大家都跟着沉默了。

“我们去洗漱吧,再不去,就要排队了。”

马凤霞跟着打了一个哈哈,她算是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有参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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