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 / 2)

罗刹汤一口下去就把李四腻住了,忍着咽下去;一口干巴面包,瞬间吸干口中唾液,好悬没把魏荮安噎死。严静姝一边吃着圪渣饼一边看两个警察的洋相:“这面包得配酒。”说着她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

“洋酒太寡淡,没有咱口子里鸡鸣驿老烧刀子烈性。”魏荮安喝了一口那瓶子上写的不知哪国文字的酒。

“自然也比不得二锅头。”李四补充道。

“洋酒有洋酒的喝法,它的提纯萃取比较干脆,烧刀子剌嗓子。”随着说,严静姝倒了一大杯那瓶子里的洋酒,取过李四爷的手,在手背上抹了些细碎的盐粒,然后冲李四比划了个一饮而尽的手势。李四居然很听话的“咕”一口吃了个满杯,这大口,如果换作北京二锅头,断是不敢如此下咽……接着严静姝轻轻一托李四爷的手,李四便把手背上的盐舔了一下,果然好奇妙的感觉,严静姝的小手从李四的大手下轻轻划出,李四觉得手心满是汗水。

“如何?李警爷?”严静姝两个胳膊支在桌上,用两个手背托着下巴。

“果然不错。”

“比你那二锅头如何?”

“嘿嘿,还是原来的比较习惯,这洋酒妙是妙得紧,却总有种夜不归宿之感。”

“哈哈,头一次听人这么讲酒。”魏荮安满了一杯,和李四碰了下杯:“贤弟,你今次来,愚兄特别高兴,真是他乡遇故知哇。”

“老魏,我也特别感谢你,这次下来查的这个事儿,我没有什么信心,无非走个程式,回去好应付上差而已,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还是我敬你吧。”两个人用杯子撞了一下,刚要举杯满饮……

“还有我呢。”严静姝也把红酒杯子凑了过来。

“唉,你个小丫头,莫要学爷们如此吃酒。”虽如是说,李四还是和她碰了一下,然后再与魏荮安碰了下杯,一口见底儿。

那魏荮安咽酒下肚,吐了一下酒的杀气,长吁一声:“离开北京这许多年了,也就是今次给贤弟帮办这个案子才上心思,平时也是个混差,混到哪一天,累颇烦了也就死这口外了哇。”

“不回北京城啦?”严静姝小脸被葡萄酒烘得红扑扑。

“哈哈,小姑娘,回不去喽。”魏荮安又吃了口酒:“贤弟知道,嘉庆爷那年,丢了兵部行印,值宿的扑卫就有俄(我)的祖上,惹动天庭震怒,然后陪着兵部老尚书松筠大人一起降成戍卒值司烽火。道光爷那年松筠大人重新得到启用,咱家才得回天庭,谁知道庚子年又翻了船,朝廷的圣意变得跟三岁娃娃的肚子,义和神拳,扶清灭洋由它说;拳匪啸聚,祸乱友邦也由它讲……北京城,北京城,唉,不回去喽,死就死这了。”

“常道是在家如客,青山何处不埋骨。”李四轻轻拍了拍魏荮安的手。

“好说法,我得为这句和两位警爷碰个杯。”

“你今天上午看火车站了?不买张去毛斯科洼的票?”李四看严静姝喝了一小口,于是故意转移话题,免得过多回忆引得魏荮安伤心。

“还没修到毛斯科洼,等着詹大爷病好了一气儿修过去就不怕骆驼肿背了。”严静姝笑了。

“那敢情好,坐着火车,我到底听听罗刹国人是咋个念诗。”魏荮安的嘴也不饶人:“京师丰台一路修到这口外,詹爷也是吃了大苦哇,通车那年盛宣怀老尚书来参加典礼,直隶口北兵备道成大人剪的彩,我递的剪子,哈哈。”

“我系的彩绸子。”严静姝最喜欢有的没的,听魏荮安真真假假的神吹十分来劲儿。

“看,这是那年,宣统二年印的。”严静姝掏出来个京张铁路行車时刻价目表:“现在换民国的了,我这个是清国的,今儿费好大劲儿收的。”严静姝很得意,但是看李四和魏荮安没有什么反应,暗暗嗔怪这俩警察没什么风雅。

“我问你,丰台为什么叫丰台?”李四指着严静姝行车表上,京张铁路起点丰台站问她。

“不知道。”严静姝把时刻表收好。

“丰宜门外黄金台!火车我不熟,北京我熟,哈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李四击杯朗声念道:“丰宜门外黄金台。当年燕太子丹在其祖昭王筑的黄金台聚天下豪杰之士,荆轲大侠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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