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房钱连带上次拖欠，一次结清。王五爷已经收拾停当，一边挂着精钢攘刺，一边对房东太太说道：“近日多谢大嫂照顾，我出趟远门，下个月房钱先交给您，房子还劳动大嫂替我留着。”

“五爷您这是有了差事了，恭喜恭喜，这房子除了五爷谁也住不踏实，放心。”

“告辞。”王五对着房东太太深施一礼，转身出门而去。

房东太太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地方，半晌，嘟囔了句：“这他娘的怎话儿说的，挺大个子成天欠着房钱瞎晃荡，要多烦有多烦……抽猛子一走，这房子一下子还……还空荡荡的了，这他娘儿的，怎么话儿说的。”

天麻麻亮，镖局已经上路，一十七人的队伍，六辆大车出了德胜门，城外田野无人，田间雾气还未散去，队伍前的趟子手抖丹田一声：“合吾～”

声音悠远而苍凉。

房间内和衣警戒，到早晨反而有些困倦，在不知觉中睡去。楼道里一声：“老林，我的热水。”把李四吵醒了，他心下懊悔道：“久不行走江湖，怎的倦惫如此？”

门外，一阵脚步响过，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接着又“蹬蹬蹬”地上楼，静了一会儿便是敲门声：“李警爷。”

李四把棒子收好，答道：“什么事？”

“约好的，带你去看火车站。”是严静姝。

谁跟你约好了？李四暗想，但是口中却言道：“今日有公事在身，抱歉抱歉。”

“真遗憾，那我先走啦。”脚步远去。

治安巡警大队，魏荮安给李四找了间暂时没人的屋子，两人坐下，魏荮安把几页纸放在李四面前：“俄（我）昨天在税警那里查了一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哇，李贤弟。”李四看那纸上尽是买卖铺户的名字，有的铺户后面用红颜色划着圈，有些后面划了个三角，还有些打个叉。

“昨夜睡得不安稳，魏兄你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些纸上所记是……”

“俄（我）脸色差是因为忙一宿哇。”魏荮安声音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昨天一查，咱这地界的买卖铺户，基本上全和北京有生意上的来往，不是买这个就是卖那个，这老多铺户，闹不机密（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家了。”

“若论访山问水，难得住你这行在翼的老扑虎子？”李四通过察言观色知道——这魏荮安魏大爷折腾一宿定是有了收获。

“呵呵，俄（我）寡求其也就是个塔希密，候等儿（最低级扑卫）。”

“您要是塔希密我就是弼马温，哈哈。今天中午代表北京请客。”李四故意不急。

“吃饭不重要，你看这划红圈子的么。”

“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