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晋·江唯一正·版(1 / 2)

这天晚上,叶云归没让满月给大皇子安排噩梦。

可不知是何缘故,即便没有做梦,他睡得也不太踏实。

半夜醒来的时候,叶云归习惯性往旁边一看,发觉岑默竟不在。

他正纳闷对方半夜为何不在,便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外间的矮榻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岑默。

他被体内的寒症折磨得睡不安稳,怕吵到叶云归,所以便去了矮榻上。

“满月,他……是不是快不行了?”叶云归问。

【若是换了普通人患了这寒症,估计早就撑不住了。但岑默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所以应该还能坚持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叶云归又问。

【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吧,若一切顺利,能坚持到你回京。】

“他每天都这样吗?”叶云归又问。

【差不多吧,这寒症一天中最疼的时候就是子时。只要熬过了子时,就会慢慢好转。】

叶云归躺在榻上看着头顶的窗幔,睡意全无。

他和岑默认识的时间其实很短,他犯不着同情对方。

说到底,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情分。

可人非草木……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屏风外传来了动静。

岑默走到榻边躺下,问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叶云归道:“你怕冷,若是装个热汤壶或者鹿皮水袋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岑默闻言噗嗤一笑,“我这寒症是自内里发出来的,要想暖和一些,恐怕得拿开水灌下去才行。”

叶云归一想也是。

这么说来,对方说跟人睡在一起暖和,恐怕也只是个心理安慰,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殿下不必心疼我,岑某这一生杀人无数,不是因为这个病死,恐怕也难得善终。”岑默道:“临死前能跟着殿下享几天清福,也挺好的。”

叶云归无奈一笑,“你对享清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皇陵的日子,怎么着也和享清福沾不上边吧。”

“殿下自幼锦衣玉食,自然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可在我看来,每日有人做饭洗碗,有人陪着练练刀说话,夜里还有人一起陪着睡觉,这样的日子那可太好了。”岑默道。

叶云归转头看着他,“那我当初招揽你,你为何还推三阻四?”

“你这个人心软,我怕万一有了情分,我死了你伤心。”岑默大概是故意想逗他,往他耳边一凑,又道:“毕竟是一起睡过觉的交情……”

叶云归本来还有些黯然,一听他这话顿时不想理人了。

后半夜,两人睡得都还算安稳。

次日,岑默依旧起得很早。

叶云归醒来时,屋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起来洗漱完,让小羊帮他找了身武服换上了,然后去了前院。

不出所料,岑默手里正拈着一根树枝做刀,教李兆和常东亭刀法呢。

“殿下。”两人见叶云归过来,忙朝他行了个礼。

“无事,我过来看看。”叶云归道。

岑默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笑道:“殿下特意穿了武服,难道不是想与咱们切磋切磋?”

“哈哈。”叶云归被他戳破也不尴尬,“我从前倒是跟着太傅习过几日的武,但这些年不怎么练,早就忘了。”

“殿下说的习武,应该只是扎扎马步,练个把式吧?”岑默道。

大夏朝不重武,勋贵子弟虽然也会学一点骑射和武艺,但大部分都是做做样子,学点皮毛。

像叶云归这样的身份,自幼要学的东西就多,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习武。

“我想着从前在皇陵里蹉跎了太久,身子骨不大壮实,若是能跟着你们练一练,兴许身体能好一点。”叶云归道。

“可以啊,那往后每日晨起我叫你一起。”岑默说着朝李兆和常东亭又叮嘱了几句,示意他们去练刀,而后朝叶云归道:“今日,先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

叶云归一听是强身健体的,顿时来了兴致。

“先扎个马步。”岑默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叶云归忙配合地扎了个马步。

“腿再分开一些。”岑默说着在叶云归的脚上轻轻点了一下,示意他两腿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习武之人,扎马步是最基础的。”

叶云归心说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当初他就只练了个扎马步。

“今天先教你两招吧,多了你也记不住。”他说着示意叶云归起身,而后一边示范一边道:“起势时,身体重心移到你的右腿上,左脚向左迈步,然后手臂先向前平举,双腿慢慢下蹲,同时手掌向下按……”

岑默朝他示范时极有耐心,动作也很慢,再加上叶云归悟性本来就不差,所以一遍差不多就学会了。

“下蹲时身体不要前倾……”岑默一手托在他的腰上,另一手执着他的手腕帮他调整动作,“这只手不要用力过猛,这功夫走的不是硬派路子,而是柔中带刚。”

这会儿天气越来越暖和,叶云归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武服。

他身形本就瘦削,被武服这么一勾,便显得更加单薄。

岑默拿手在叶云归后腰量了一下,心道这也太细了,自己一只手都能攥量出来。

“岑大侠,你在干嘛?”叶云归转头看他。

“啊……”岑默忙收回自己的手,找补道:“我说你这身子骨确实得练练,不然真的经不起折腾。”

他本意是说,叶云归将来要重新上位,少不得要经历不少事情。

可这话落在一旁偷听的李兆和常东亭耳中,却莫名变了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常东亭,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

“殿下,你和岑大侠先练着,我们去外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可疑。”俩人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岑默也不理会他们,一边认真纠正叶云归的动作,一边道:“你要做皇帝,就得奔着长寿去。别辛辛苦苦坐上龙椅,结果身体撑不住。”

“谁跟你说我要做皇帝?”叶云归道。

“你要护着你在意的人,不当皇帝怎么护?难道指望雇人给你下毒的兄弟?”

叶云归一怔,大概没想到岑默会朝他说这些话。

“我看你对身边的小厮和护卫都那么在意,想来要护着的人不会少。”岑默又道:“二殿下,你这人心太软,不够狠,身边缺个帮你干脏活的。”

叶云归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心软?”

“若你心够狠,抓住我的时候就该让我变成尸体。”

叶云归:……

他自己都记不清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杀岑默了。

是因为惜才想策反对方?

还是因为怀疑对方是自己人?

叶云归忍不住想,若当初什么阻碍都没有,自己能做到义无反顾地杀了岑默吗?

不一会儿工夫,墩子就来喊人吃饭了。

他们今日的早饭,又是菜饼子。

岑默瞅了一眼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云归心道,岑默或许命不久矣了,不能老让对方陪着自己吃菜饼子,于是便叮嘱小羊,午饭的时候蒸点肉包子。

“殿下若想养好身体,吃食上便不能怠慢。”岑默说着取了一枚刚出锅的煮鸡蛋,放到了叶云归面前。

叶云归伸手一摸,被烫得直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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