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血食 我心里也快崩溃了。(2 / 2)

良弓行 江色暮 10317 字 2个月前

如果我不喝,他一定又是诚惶诚恐,重复今早之事。

沉默片刻,我还是接过坛子。既是惯例,总有它的道理。是练功需要?还是单纯的“喝什么补什么”?不明白,但多尝试一番,兴许能让我找回一点记忆。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第三次将脑袋凑到坛口,然后第三次:“呕——唔!”

没吐出来。恶心感涌上之前,我及时刹车。屏住呼吸,脑袋暂且没抬起来。

首先——我心道——不喝的话这事儿过不去,就算装也得装出来。

其次——我又想——喝是不可能的,味道这么恶心,没有处理好的鸭血一半美味,也就那群完全没有尝过好东西的太平门人能咽的下去,我是绝对不行。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我喉咙装模作样地滚了滚,再抬头的时候,王霸虎还是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早有预料,装模作样地和他说,这次的血食品质不错,可以过关。又说自己预备独自练功,让他距离我远一点。

王霸虎恭恭敬敬地答应了。我盘腿坐在原地,看他步步离开。等到人身影消失,立刻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挖土。

没错,今夜我们是宿在野外的。一群人仿佛早已习惯天为床地为被,也就我这个“少主”有点特殊待遇,身子下面铺着毯子。眼下我挖土的地方距离毯子有一段距离,待一个小坑出现,我果断将所有血都倒了进去。

消灭证据。

处理好这些,我心平气和。想想眼下的确没事可做,干脆真的盘腿调息起来。眼睛闭上,后头大约真的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其他人也睡了七七八八。

唯独两个守夜人在聊天。声音很轻,正常情况下以我的距离绝对听不到。可还是那句话,“内力”实在太好用。加上夜晚极静,他们的声音便像直接在我耳畔响起。一个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少主是找回来了,可他什么都不记得!”

咦,竟然是在讲我。

我更感兴趣了,同时也留意起自己的状态。眼睛重新闭上,假装调息尚未结束,不给他们怀疑的空间。耳朵却竖起来,分辨守夜人们的每一个字音。

另一个人正好开口,说:“少主就算不记得,身上功夫也没丢。脾气也比原先好了许多,这不是挺好?”

前者:“好?早知如此,我当日便留在门中。”

后者:“留?好,你现在就去投靠长老,也看他收不收!”

长老?要素察觉!

到现在为止,我对太平门的了解仍有一大半来自谢玉衡的解说。再其他的,就是前面听王霸虎他们听到的沈通掌门,对方也是我的养父。

“长老”两个字则是头一次听到,以那两人的话音判断,此人的身份怕是不低。他们又提到“留在门中”,换句话说,“长老”就是在坠日弓被谢玉衡偷走之后选择第一时间去通报掌门的人咯?

他好像和我不太对付,这才有下属们二选一的状况。想想也不奇怪,一方是掌门最看重的养子,另一方是门派当中地位不俗的存在,我俩多半存在利益冲突,手下人们则早已开始站队。

脑海里出现了一部能演十个时辰的《太平门内斗纪事》戏本子,我暂且将其压下,继续去分辨那两人的话音。可惜接下来,他们再未说出什么重点内容,翻来覆去就是一方觉得我不靠谱,无法继续带领他们殴打长老,另一方则认为我很有潜力,说不准哪天就能恢复原状。

再骂两句谢玉衡,说都怪他。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默默想:“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打喷嚏。要是打了,会不会冤枉我,说是我害他的。”

停顿片刻,思绪又转成:“兴许不是觉得我害他,只是认为我想他。”

我是真的很想他。

……

……

原本以为“血食”的事已经解决了,结果到了第二天晚上,王霸虎又捧了个坛子给我。

我完全无语,再看他赤胆忠心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道:“也没必要天天喝吧?”

王霸虎义正词严,说还就应该天天喝,我从前就是这样。正是有如此滋补,才能年纪轻轻便掌握通天诀,能一次带动十数人血气翻涌。

原来真是补充营养的思路。我揉揉眉心,说:“那你也不要总直接给我这玩意儿啊,不能处理一下吗?”呃,以他们平日的伙食质量,要求这么多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我略有犹豫,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算过分。“这样,”踟蹰片刻后,我选择折中,“明日准备‘血食’的时候,你叫我一起,我教你怎么料理。”

再怎么愚笨不擅烹饪的人,学过一次也该知道血豆腐怎么做了。我认真盘算。

王霸虎听了这话,却不知是想到了哪里去,脸上露出振奋神色,“是,少主!”

我眼皮跳跳,回过头,正好见到孙二喜一脸幽怨地看我,于是眼皮跳得更严重了。

后来想想,这应该已经在预告后面的事情会超出我的掌控。可惜我对此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到第二天下午,王霸虎规规矩矩和我请示,问要不要现在便出发时,我点点头,欣然接受。

他便以一种胜利者的神色往前,昂首挺胸地自每一个太平门人面前经过。就连他哥哥王霸龙,这会儿也隐隐露出艳羡目光。

“属下已经探查过了。”离开众人落脚处,王霸虎低声和我汇报,“再不远处,便是一个村子。”

我一愣,问:“有村子?那咱们为什么不住进去?”而是又跑到荒郊野岭打地铺?

王霸虎也是一愣,“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我俩面面相觑,王霸虎熟练地开始冷汗白脸紫唇三步走。趁着他还没打哆嗦,我连忙道:“眼下睡得地方也行,哈哈,刚才我就是随口说说。”

王霸虎嘴巴跟着扯了扯,像是想要干笑,又实在笑不出来,表情怪异极了。

我看得更不舒服,赶忙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王霸虎倒是又费心思地开口,明显不太适应,但还是和我说,等到太平门功业大成,莫说一个村子,便是一个城、一个郡,都任由我随意住。

我在心头悄悄总结。懂了,太平门现在还没什么牌面。

“那就先承你吉言了。”拿这句话敷衍了下王霸虎,我又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血食”采集工作要如何进行。王霸虎平时用的坛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装一只鸭子肯定不够,两只又太麻烦。照这么说,难道他取了羊血?也不错,仿佛有一道美食,便是用红薯粉加羊血加羊汤制成。

思绪深处飘来这种吃食的鲜香气,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声音让王霸虎听到,他明显更加紧绷,也更加以自己的工作为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一会儿,便和我指:“少主,取那只嫩羊来做今日血食怎么样?”

羊?嘿,看来我还真猜对了。

洋洋得意地顺着他的手往一边看,我已经盘算起待会儿顺道找个老乡买红薯粉。结果看来看去,都没从王霸虎说的方向看到能下锅的牲畜,只有一对母子在往村子里走。

母亲三十来岁,孩子十岁上下。大约是村中富户的孩子,脸颊圆乎乎,手上还带着银镯子。

谢玉衡……唉,怎么我这症状又加重了?压根和他没关系的场景,都能记起这个名字。

我晃晃脑袋,简单地纳闷:“你刚刚才说什么,我究竟往哪里看?”

这就是个字面意思的问题,可王霸虎又像被我打了一顿似的,三件套完了后身体也开始发抖,和我请罪,说他一定好好看看。

结果是什么呢?接下来一盏茶时间里,他又努力地和我指了好几只 “羊”。分别是一个正当壮年、扛着农具走在田间的青年,一个年纪颇轻、容貌挺不错的姑娘,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家跑出来、找不到爹娘的小孩儿。

指一个,我沉默片刻,摇头。再指一个,我再沉默片刻,摇头。

这么重复几次,王霸虎看起来要崩溃了,我心里也快崩溃了。

你再说说?昨晚我“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今晚你打算给我喝的东西又是什么?

胃部重新翻腾起来,好在随着我俩的折腾,天色逐渐暗下。王霸虎应该看不见我脸色多难看,更不知道,我已经在琢磨趁其他人不在这儿跑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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