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渺渺真人低下脑袋的瞬间，那双已经变得有一些空洞的眼神之中没有了生的渴求，只剩下了对于死亡的期待。

“莫要学了我，被那所谓的长生所裹挟，成了欲望，成了魔。”

刹那之间，黑发变白发，中年之容化作了苍老之态。此刻，跛脚道士，渺渺真人，身上的印记封印才缓缓地解开。

因为在那浩瀚的道家气运之中，那分属渺渺真人的气运有了感应，有了此人即将离去的感应。

“小子，我在你眼中，是什么？”

贾赦沉默不语，但是，就是这样的沉默不语，却令渺渺真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曾经做了《好了歌》，但是，那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跟那些人说过一句。”

他侧过脑袋，看向陷入疯狂的老友，看着那即便是额头渗血，即便是嘴角喷血，也死不悔改的老友，他放声大笑，放声大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长生忘不了。”

“生世皆言寿数多，死时却道舍不了。”

“哈哈哈~”

一口道气化火，灼烧着眼前这个道士的血肉，但是，越是焚烧，这个老道士身上的骨骼，血肉，越是清明。那缠绕在他身上的怨与恨，痴与贪，化作了柴薪，越烧越旺，越烧越少。但是，渐渐地，渺渺真人的气息也变得衰微，变得感觉不到。

“那边，贫道先走一步。”

只是，在下一刻，一只大手落下，直接打穿了牢笼，洞穿了火焰，硬生生于那火焰和灰烬之中攥住了渺渺真人的元神，在那个老道士了然的眼神之中，贾赦那只手缓缓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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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了一切的张潜在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渺渺真人所化的灰烬作了一揖，算是告别这位在临死之时才算是回转道门的游子，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至于贾赦的残忍行为，张潜没有半点愤怒——这个道门游子身上的罪，如果就靠着他这么一烧就可以了了，道门岂不是真的成为了乌烟瘴气之地！

“渺渺~”

低呼一声，看着自己老友自焚，连元神都无法逃脱，茫茫大士一口逆血喷出，眼神之中生出了疯狂。

“哈哈哈，贾赦，你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等到你的亲人都要死了的时候，等到你要面对孤身一人对待世界的时候，你跟我们会有什么区别？”

“你终将成为我！”

发出质问，发出咆哮，发出诅咒，在张潜关上了大门之后，茫茫大士才意识到了自己老友的凄惨离去。即便是嘴角的鲜血，口中的鲜血根本没有停止流淌，即便是自己的力量没有半点恢复，他依旧拉动那沉重的锁链，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抓住贾赦面前的那两根铁柱，面目狰狞。

贾赦盘坐在茫茫大士，癞头和尚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癞头和尚在自己所在的牢笼之中做出各种癫狂的举动，眼眸微冷——贾赦可是看出来了，这位茫茫大士没有半点开悟的打算，或者说，他知道自己老友如此选择的原因，但是，他不愿意回转，不愿意去面对曾经的自己。

到底已成执迷！

贾赦手中有骄阳升腾，灼热，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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