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2 / 2)

果不其然,在铺着蓝白相间方格子台布的咖啡桌前坐定后,冉学国告诉我,不仅这水车是他的创意,而且这整幢咖啡馆也是他投资修建的。对于我惊诧于他的巨大变化,冉学国的脸上却显得非常平静,好像对于自己人生的巨大变化,既觉得偶然,又觉得必然。他淡淡地笑了笑,说:“这都是托了我爷爷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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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娶了一位台湾老婆?”然而此刻我更想印证的是《南方周末》上的那篇报道。

“是的。等会儿你就可以见到我那位台湾老婆了。”冉学国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是怎样娶到这位台湾老婆的?”我确实有太多的事情想向冉学国问个明白。

冉学国犹豫了一下,最后说:“这个过程有点复杂。这样吧,吃完晚饭后,我再细细地讲给你听。”

在咖啡厅里闲聊了十多分钟,冉学国将我带到他位于五楼的家里。屋子面积不是十分大,装修得非常精致也非常有韵味,带着少有的浓浓的古典气息。

刚进屋,冉学国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嘉怡,杨凡同学到了。”

随着冉学国的喊声,厨房门口现出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人身影,她一头略显稀少的头发用一根橡皮筋简单地扎在脑后,身上系着一件带有熊猫图案的围裙,粗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只见她双手自然下垂,优雅地朝我弓了弓身子,用那种我始终认为有点酸溜溜的台湾普通话对我说:“杨同学好!”

“嫂子好!”我在机械地回答她的问好时,脑子里却在想着她那似曾相识的弓腰动作。没错,在那些反映日本或者韩国生活题材的电影里,那些穿着和服或者韩服的日本女人或者韩国女人,问候人时都是这个动作。眼前这个嫂子,可以说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台湾女人,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与日本女人或者韩国女人完全一样。都说日本女人和韩国女人是世界上最贤惠的女人,从刚才我所见到的动作来判断,眼前这个嫂子肯定不会差。

下酒菜虽然不像重庆人请客那样尽是大鱼大肉,但仍十分丰盛,并且每道菜都像工艺品一样做得异常精致,色香味俱全。有生鱼片、溜溜肉、寿司、生煎牛排、大肠包小肠和沙拉什么的,稀奇古怪的名目很多,都用巴掌大的碟子盛着,不说吃,单就用眼看着,就让人禁不住直吞口水。显然,这些菜都是冉学国这位台湾老婆的手艺。至于酒,是那个时期在大陆如雷贯耳的六十度金门高粱酒,也不知冉学国是通过什么办法弄到的。

几年不见原本就有点兴奋,加之受高粱酒的强烈刺激,我与冉学国之间的谈话就显得海阔天空、无遮无拦了。当然,我们谈得更多的是发生在河校时的那些让人回味无穷的故事,比如猜拳喝酒、推划子大冬天掉江里以及谁因失恋哭了好几天等等。不是自我吹嘘,表面上看我五大三粗,确实是个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船员,但内心里我还是非常细腻的,这不,在胡吹乱侃的同时,我还时不时将我们那时的笑话解释给一直不说话的冉学国的台湾老婆听。在解释的过程中,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冉学国的这位台湾老婆。平心而论,就长相而言,冉学国的这位台湾老婆只能算得一般。我始终认为判断一个女人是否漂亮应该以自己的记忆作为标准,历经多年都不会忘记的要么是特漂亮,要么是特一般,至于那些头天见过一面,第二天就没有一点儿印象的,那肯定是长相一般的了。比如四年前在冉学国的办公室里见着的那位酷似《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电影中的丽达的冉学国的女朋友,那肯定是特漂亮了。而眼下坐在我正对面的冉学国的这位台湾老婆,即使事隔十年、二十年,抑或三十年,她那略显稀疏的头发、细长的眉毛以及缺乏光泽的皮肤仍会鲜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但这记忆绝对与漂亮无关。在此我必须强调的是,我在这里所说的这些话并不含丁点儿夸张的成分,更不含有丝毫贬损的意味,一切都是根据我自己的审美标准客观评判,并且更多只是基于外表。

就冉学国的条件怎找了这样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婆哟。心底下我暗暗为冉学国叫屈,同时失落的情绪也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当天的谈兴。所以,在喝完酒后,我找了各种理由和借口坚决要回酒店。冉学国好像意犹未尽,不停地用诸如不够朋友、不讲同学情谊之类的话刺激我,以求达到挽留我的目的,但我仍不为所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冉学国突然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瞪着微微发红的眼睛厉声说道:“你给我听好,杨凡。我今天请你喝酒只是借口,目的是求你帮我做一件事。知道不,不是请,是求!”

我不知道冉学国会有什么事情求到我的名下,但看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只得留了下来。

在楼下咖啡厅柔和的橘黄色灯光下,冉学国从一只表皮斑驳,已经分不清底色的小皮箱里依次掏出一大堆零碎的东西。有一双手工做的黑色布鞋,一只油漆几乎掉光并且中间部位留有核桃大小一个孔洞的水壶,一块指甲大小的沾满黄色锈斑的铁片,五块形态各异、锈迹斑斑的奖章,一大摞用细麻绳简单扎着的信件……不用问,这些东西的年代肯定非常久远了,因为它们不仅已经失去了其应有的本色,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冉学国表情凝重地告诉我,这些东西全部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老人家没有告诉他将这些东西留给他的原因,只是说在将台湾的仅有的丁点儿家产全部变卖以后,能够带回家的也就是这些破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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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在哪儿?”我问。

“在我的万县老家。年纪大了,再加之一身病痛,估计在世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冉学国表情忧郁地说。

“落叶归根也算一件好事。”我说。

“你说得没错,但是为了落叶归根这一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事,老人家可是历尽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哟!并且为了实现回家这一看似简单的目的,老人家在人生的长河中竟然走了整整五十年!”冉学国感叹道,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我不敢正视冉学国凝重的表情,在沉默了一刻后,问道:“那你刚才说求我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为了眼前这堆东西。”冉学国说,“我想将爷爷的故事讲给你听听,看你能不能将老人家这一辈子的故事归纳一下。眼前这些零碎的东西,应该是我爷爷坎坷人生中关键节点的证物。”

“不就是这些东西吗?”我有点奇怪,“你自己不能归纳吗?”

“你知道我的写作能力比你差远了。”冉学国自谦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我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冉学国。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求你帮我将爷爷的故事写成小说。”冉学国期待地看着我。

“你别开玩笑了。”我惊恐得一下站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那两刷子的。”

“你可以试一下嘛。”冉学国直视着我,“我不强求你,趁在重庆的这几天,我可以将我爷爷的人生经历简单讲给你听听。如果能够写,就帮我写出来。如果确实没办法写,也不值得写,那我也不勉强。”

冉学国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也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不怕大家见笑的话,写写小说,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作家,是我青年时的梦想。即使上船工作以及在现在这个机关工作,这个梦想始终没有从我的脑子里消失过。这些年来,虽然在报纸以及地方刊物上发表过一些文章,但这些文章充其量只是雕虫小技,与一个真正作家的要求和造诣相差太远。

就这样,我接受了冉学国这一有点强人所难的委托。但是在后来几天听了冉学国断断续续的讲述以后,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说实在话,我原本就是一个不容易动感情的人,但是,从那双针脚已经变得模糊的黑色布鞋上,从那一页页发黄变脆的信纸里,从那一个个工整规范的小楷字的行间,从那一阵阵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气息中,我不仅看见了一位中国军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的战斗历程,同时也看见了一颗饱蘸思乡之情的心灵在颠沛流离中的屈辱和无奈,更看到中华民族在万劫不复的磨难中的百折不挠和坚贞不屈。那种无可言状的感觉,仿佛开了闸的洪水,纵使你有万般的理由、万般的能耐,也无法控制、无法约束。

在听完冉学国的讲述以后,我慎重地问他:“我现在有个问题,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用第一人称写好,还是用第三人称写好?”

冉学国想了一下,说:“第一人称好,亲切,自然。”

我又问冉学国:“我不知道得写多长时间。”

冉学国笑了笑:“不要紧,一年写不完写两年,两年写不完写三年,八年十年都不要紧,关键是要写下来。老人家回家这条路走了一辈子,作为后人,我们必须永远记住。”

就这样,我几乎有点不自量力地用自己笨拙的笔触,将下面这个漫长的故事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大家能够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国军人,在五十年回家之路上的艰难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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