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十月围城》(1 / 2)

车夫

黄包车车夫,在这个时代。

地位可以说是相当低下

李云想到的,便是当年的骆驼祥子——后来,就连黄包车车夫都做不得了。

本来,作为车夫,应该很幸福的

生在天子脚下,皇宫之外。

因为有黄包车拉,能有一口饭吃也很不错了。

车夫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

听说,德国造的黄包车,最好。

只是,对于车夫来说,这也无非是一件奢望。

偶尔。

车夫也会思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只能当车夫,而且被教育,世代都应该是车夫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车夫,而有人,天生就能坐着黄包车呢——此时,正在拉着黄包车的李云,看到了自己驮着的‘老爷’。

老爷对自己很好啊。

他很心善。

我很感激。

但如果,我的老爷,不是老爷呢.

这些微小的意识,就在李云的身上蔓延.

在看到旁边的‘八旗子弟’打骂着旁边的乞丐时,仅仅只是因为那乞丐的样子映入到了他的眼帘里,脏了他的眼

这种意识达到了巅峰.直到那一巴掌还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了,黄包车车夫,也没那么干净至少,对于‘八旗子弟’而言,我也不干净,我也是天生的贱民。

也是脏了老爷眼睛的东西。

我们,天生,就该如此吗?

本来李云是如此思考的。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朋友,另一名黄包车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是被另外一名八旗子弟纵马撞倒了。

八旗子弟走的时候在笑。

而自己的朋友连哭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苍蝇已经来了。

蚕食腐物的家伙们。

在狂欢。

此时李云又成了商人,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虽然比不得四世三公的八旗子弟们,在读书人看来也属下九流之辈,但当老爷的滋味,就十分的容易食髓知味。

金银财宝,财富女子,家有娇妻美妾,那日子可好。

李云就绝对不舍得,绝对不舍得舍掉如今的生活与地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极尽奢靡之能耐。

他妈的,当旧社会的老爷真舒服。

李云就没有想到能有那么爽的生活,出行也有车夫相随。

啊,车夫。

这不就是刚刚的.“我”吗?

他看着我。

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人天生就有人是车夫,有人先生是老爷。

那不是废话吗?

谁不想当老爷!

李云不仅想当老爷,还想当一辈子的老爷,还想当世世代代的老爷。

商人的动机是很明确的。

两边都得下注。

因为你并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

大清也是推翻了大明才得以立国,那谁知道这大清,是否会被这所谓的孙先生,推翻了。

商人一边资助革命党,一边让自己的儿子去读西学。

而自己作为报社的老板,也极尽抨击,极尽抨击着扰乱朝廷秩序的革命党。

对朝廷那是一片赤胆忠心呀。

商人逐利。

对于利润的追求。

对于安心感的追求。

我两头下注便不会输。

只有赢这個结果。

我这个老爷只有跟对了大老爷。

才能拥有向如今的地位与未来。

此时来到这条街的时候,李云远远的看到那飘着苍蝇的尸体。

是车夫的朋友。

李云感觉内心的颤抖.

不仅仅是腐烂生蛆的尸体,还有周围人的麻木眼神,八旗子弟的快乐

“走另外一条路。”

“为啥啊,老爷?”

“老爷心善,见不得苦难。”

只是,属于李云‘老爷’的快乐,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从‘老爷’成了戏子。

戏子感觉也出现在了李云的身上。

一个‘武旦’子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换来的,也不过是稀稀拉拉的喝彩罢了。

对于戏子而言

这已经是生活的全部了。

在其余时候,他不过是‘下九流’而已。

和现代演员的地位不同,这时候的‘下九流’,那真的是毫无地位可言不过是供人取乐的东西罢了。

涂上了有奇怪味道的油墨,这盖住原本的脸庞,成为‘角色’。

得来‘下九流’的说法。

别说老爷们看不起了呀。

就连戏班子的班主,也看不起‘下九流’的东西。

李云在唱戏。

唱出了血,唱出了泪来,唱出了沙哑来。

我生来低贱.来也低贱,去也低贱。

可为什么,我卖唱挣钱,是低贱,卖丑挣钱,是低贱。

而有人天天出门遛鸟,却是高贵,吃霸王餐,却是高贵

此时。

李云又成了学生,学生是最容易被鼓动的群体。

年轻,热血,加上学生领袖所讲述的‘正确道理’,很容易就被鼓动.就被这道理所触动。

学生,年轻人。

便只会去做内心觉得正确的事情。

去为那‘正确’而战斗。

流血!

此时。

李云便不再是戏子,也不再是老板,不再是车夫,不再是学生。

而是李云自己。

但李云,并没有脱离这大清朝。

旁边站着一个人。

不是忠臣赤胆的阎孝国。

而是陈少白.

他在旁边,和李云一起看着。

乞丐的死,车夫的卑微,商人的奢靡,戏子的劳苦和卑贱。

二他们旁边的就是八旗子弟。

‘地道’。

在奢侈方面,就算是商人,也没办法比的上八旗子弟。

“我不懂,自我记事的时候起,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有人天生卑贱,有人天生高贵,有人劳苦一日连温饱都难保存,有人每日遛鸟,不事生产,却能享世间一切奢靡.”

此时。

陈少白就问着李云。

“合理吗?”

“不合理。”

“是啊,不合理.但这就是自我记事起的,一切理所当然的东西.”陈少白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个世间,绝对不可以是以这样的道理运行的.”

“所以呢?要怎么样。”

“所以,要革新。”陈少白沉默片刻后说道:“推翻这个腐朽的时代。”

“所以他们就要死去?”

李云指着戏子,车夫,学生,他们。

革新。

绝对不是请客吃饭。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先经文明之血泪.”

“血泪他们流,幸福你们拿,你们和八旗子弟有什么区别.”李云调侃道:“他们懂革新吗.”

然而此时。

正当李云这么说的时候.

戏子,车夫,学生

却是站了出来

他们懂民/主吗?

他们懂平/等吗?

也许他们并不清楚确切的意思吧,

但并非说他们这就是愚昧的道理啊。

他们就不懂这个形而上学的东西

他们只懂得一个最基本的.

为何车夫是车夫??

为何戏子就是下九流??

为何世界如此参差?

以往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自从我们接触这个世界以来。

这就是最正确的道理。

只是自古以来便一定正确吗?

我们就应该承受,这不公?

就连死去都是贱命一条。

生如蚍蜉之命。

大家都是人。

生居天地之间。

贱命与好命的差别。

真的都那么大吗?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告诉我们,人天生就没有贵贱之分,好命和贱命不过是他者强加的标准罢了。

我们真的不懂吗?

此时李云才恍然发现。

对呀。

追求美好的东西,哪有那么难让人理解的?

觉得他们看不懂,听不明,也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罢了。

对不起。

我不该如此.

当李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酒店里。

旁边就是被撕碎的剧本。

然后李云笑了。

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张狂。

此时的李云是癫狂矛盾的。

精神是分裂开来的。

割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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