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1 / 2)

那个小哑巴 布丁琉璃 12810 字 4个月前

灯海虚化的光晕交叠, 好像一场迷蒙的梦。

‘在一起’是指什么?

交往,还是别的什么方式?

万千思绪上涌,林知言僵硬地站着,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

瞬时的心跳加速使得血液上涌, 她竟有一丝醉酒般的晕乎。被圈抱的姿势无法打字询问,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抬指牵住霍述的衣摆, 低头将鼻尖埋在他的衣领处,轻轻嗅了嗅。

“我没喝酒。”霍述识破般, 在她有助听器的左耳边,很轻地笑了声。

林知言面上一燥。

如果霍述没有醉,那一定是她醉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那样离奇的生日愿望?

老天就像知道她刻意压制的心事般,许愿的是霍述,如愿的却是她。

“我说真的。”

霍述抬头时切换情绪, 缓缓松开她,温声说,“林老师考虑一下?”

这样专注又热切的视线,没有谁能抵抗得住。

林知言握着手机,思绪挣扎,以至于打字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

【为什么是我呢?】

【你很优秀, 而我是个聋人啊。】

她问他,毫不掩饰的困惑。

就像从不嗜甜的孩子, 骤然得到一颗心心念念许久的漂亮糖果后, 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品尝, 而是要剥开糖果的包装,看看里头是不是藏着某人的恶作剧。

“我没你想的那么优秀,林老师, 智商和家世都只是人的一个切面,附着品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霍述说,“相比之下,你有着温柔阳光的心态,自尊自爱的人格,安静省心,从不给人添麻烦。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你这样干净的人,从来没有谁对我好却不求回报……”

说着,他目光微顿,像是透过她在解一道未知的题,自语般说,“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手机屏幕自动熄屏,林知言仍怔然举着。

她脸颊发烫,仰首望着霍述那双眼波惑人的眸。

她对他好,一开始是因为接受了他的善意,不想欠他人情,后来……

后来说不清了,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深思。

霍述也低头回视她薄红的脸,请求的语气:“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林知言没点头也没摇头,整个人像是被定住,指尖动了动,却打不出反驳的字眼。

近二十二年来,她在黑暗混沌的世界里默默无闻地发光,偶尔也会驻足仰望夜空,却从不幻想星辰会降落在她身旁。

但今晚,温柔的星光的确陨落在了她的掌心。

冬日的风很冷,却降不下脸颊的热度。

趁霍述去开车的间隙,林知言将额头抵在路灯的铁杆上,顿时冰得一哆嗦。

真实的触感,今夜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霍述亲自开着那辆漆黑锃亮的SUV出来,降下车窗,看见将脑袋抵在路灯柱子上出神的林知言,没忍住漾开笑意。

“林老师,上来。”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体贴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知言坐上车,才发现他竟然换上了自己刚织好的毛衣。

米白的日式圆领毛衣很衬他的肤色,稍稍落肩的款式,恰到好处地突显出他自然平直的肩部线条。林知言记得他说过不喜欢毛衣的束缚感,所以特意将衣服织得比较宽松,圆领中露出一点飞扬凹陷的锁骨,格外吸睛。

林知言亲眼见自己织出来的衣服套在这样骨肉完美的身躯上,手指抚过的每针每线,都熨贴着他紧致的皮肤……这种感觉,异常奇妙。

车内暖气充盈,林知言不敢再看下去,脱下羽绒外套搁在膝头,打字问:【你怎么亲自开车?】

“我又不是无良老板,这个点了,总要放周径回去陪陪妻女。”

霍述笑着打趣,嗓音低而轻松,“何况,车上坐的是林老师啊。”

助听器过滤的男音带着金属的清冷,林知言却听出了缱绻的调性。

林知言索性别过头,假装去看车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唇角微微上扬。

车停在公寓大门外,霍述跟着下车,拉开副驾车门,手掌撑在车顶俯身问:“林老师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林知言一只脚踩地,迟疑地眨了眨眼睫。

【公寓里不供暖,很冷。】她终于说,耳尖微红。

半晌,又催促霍述:【我上楼了,你快上车,毛衣不抗风。】

霍述低笑了声,目送林知言进公寓大厅。

“林老师!”他忽然叫她。

林知言拢着羽绒服回身,以为他还有什么急事要交待。

但霍述只是姿态松散地依靠在车门上,对着她轻轻弯起眼睛,笑说:“晚安。”

林知言也笑了,呼呼的冷风撩起发丝掠过唇瓣,她交叠双掌置于脸颊旁,稍稍一歪头,无声回应“晚安”。

林知言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霍述这才拉开车门进去。

车门关上的一刻,他唇畔的笑意也随之淡去,面无表情地望向车外。

路灯昏暗,黑冰似的角落里,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刚巧启动离开。

一路飙出几百米远,成野渡这才狠捏刹车摆尾停下,单脚点地,胸口微微起伏,满脑子都是林知言从霍述车上下来的模样。

夜已经深了,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点车灯忽而从身后追来,又飞快将他抛下。

成野渡紧皱眉头,深深吐息。

许久,他摘下机车手套掏出手机,给林知言发了条“平安夜快乐”的祝福信息。

车把手上挂着一只红色条纹的礼品袋,里面是没来得及送出平安夜苹果。

圣诞节是周一,林知言带着小朋友们在手工室的玻璃窗上作画。

摇一摇喷罐,轻轻一按,就能喷出以假乱真的飞雪,再用棉布擦拭修整,就能留下想要的图案。

林知言正手把手指导学生喷绘圣诞树,抬头就见一身黑色机车服的成野渡站在操场旁的银杏树下。

堆雪的玻璃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双手插在皮质的外套口袋里,远远朝她一点头。

今天不是周末,福利院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帮忙,林知言有些意外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下课的音乐铃响起,林知言收拾好工具,推门朝成野渡走去。

风很冷,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打字:【小成老师找我有事吗?】

成野渡的眉目生得野性且锋利,加上不太爱说话,很多人觉得他长得凶。林知言曾经也这么觉得,自从小学二年级那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其实都有点怕他。

后来才发现,每次他冷冷酷酷调开视线,一副不拿正眼瞧人的样子,其实是他因为生性内敛而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你和霍述在一起了?”成野渡开门见山。

林知言有些意外地抬眼,心想学新闻的人消息都这么灵敏吗?

没有反驳,就算默认。

成野渡眸色黯淡下来,顿了顿,才说:“昨晚我看到他送你回家,身上就穿着那件你织了一个月的毛衣。”

林知言更讶然,手忙脚乱打字:【昨晚你在楼下?为什么?】

成野渡不敢说自己在寒风凛冽中骑车穿过半座城市,只为了像个一头热的幼稚小学生般,送她一只平安夜苹果。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你的……朋友,有点担心。”

成野渡目光回正,认真地问,“你知道你在接触交往的人,是谁吗?”

这个问题让林知言感到莫名。

她回答:【知道。你刚也说了,他叫‘霍述’。】

“我不是说这个。”

成野渡将唇抿成一条线,“我的意思是,你对霍述这个人,对他的家世背景、亲缘关系了解多少?”

林知言:【为什么问这些?】

成野渡没回答,只沉声问:“你知道霍立华吗?”

林知言点点头:【我在电视新闻里见过。】

那是一个响当当的,离她这种无名之辈极其遥远的名字。

“外界传闻,霍立华是霍述的亲伯父。但事实上,霍立华的亲弟弟英年早逝,根本没来得及娶妻生子。”

成野渡抛出一个足以掀翻林知言认知的消息。

她怔神,一阵寒意顺着背脊攀爬而上。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侄子’接管了霍家在老家的产业,这说得通吗?这个‘侄子’的身份下到底掩盖了什么内情,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猜,你现在去网上搜,绝对搜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因为不敢挖,我是做新闻行业的,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成野渡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霍述的来历成谜,但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他姓霍,就是个危险人物,林知言,你……你这样的人,玩不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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